找人问过,这个觉禅常在的确早年就在宫里,各处辗转,曾经还在惠嫔手底下做过宫女,有一次惠嫔领她来慈宁宫请安,还给您修了钿子,是个手巧的孩子。后来说是有一回惠嫔夜里去乾清宫送羹汤,皇上一时动情,惠嫔那时候身上正不方便,身边有这个宫女,皇上就留下了。之后一直病病歪歪,后来才好些,因太后喜欢她手巧做的衣裳,那会儿钮祜禄皇后还在呢,就给了个答应的名分。起先跟着那拉贵人,后来因为得罪了贵妃被责打,奄奄一息时又去了翊坤宫,这次听说是翊坤宫里闹什么事,才让皇上留心的。”
“这样折腾?”太皇太后连连摇头,“亏她活到现在,这样折腾也没损了那张脸?”
苏麻喇嬷嬷叹道:“宫里头的人,哪一个又容易了,奴婢不过是把觉禅常在单个儿挑出来说了。”
而听见和惠嫔有关联,太皇太后又叹息:“她近些年越发不如从前稳重了。一来没了圣宠,二来阿哥公主越来越多,她守着大阿哥算计着自己和儿子未来的前程,渐渐就不是从前那个惠贵人了。”一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,感慨道,“我竟也不忍心责怪她,当年为了福临,我何尝不是卧薪尝胆,一天一天算计着熬过来的,她做的或许是错,可有这样的念头本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见主子伤感往事,苏麻喇嬷嬷再没敢说。正好环春来问安,太皇太后才高兴些,环春说:“娘娘让奴婢来讨个恩典,求太皇太后让她出门逛逛,总闷在屋子里病也好不了,而且娘娘近来琴艺更加精进了,想在太皇太后您跟前献艺呢。说不敢离得太近,但您是否愿意屈尊移驾到园中湖去坐坐,今天太阳那么好,出去晒晒多好。”
太皇太后笑道:“皇上过来了,你回去先别告诉你家主子,让她惊喜惊喜。”
环春已经忍不住又惊又喜了,满口答应不说,太皇太后又道:“这就过去坐坐,叫上太后和两家妯娌,若是凑巧玄烨这会子就到了,叫他瞧瞧我们娘儿几个过得好好的,谁稀罕他惦记了。”
苏麻喇嬷嬷见主子笑了,顿时松下心,指挥环春去张罗。不多久众人簇拥老人家来到湖边太阳浓郁处坐了,湖中亭里摆了琴,岚琪也已经在那里,见太皇太后和太后来,先周周正正行了礼。两处隔得也不远,太后说笑道:“这亭子里纱帘飘飘,湖里又满是碧绿碧绿的荷叶,德嫔这一身绯色衣裳穿着,就跟夏日里盛开的莲花似的,真该把南怀仁找来,让他照样画下来。”
裕亲王福晋笑道:“德嫔娘娘这临湖抚琴的模样,南大人那洋人的画画不出韵味,得找个江南画师来,水墨粉彩才描得出几分味道。”
“不知宫里传说的那位绝世美人又是什么光景,德嫔娘娘如此绝色,难道真的要被比下去?”恭亲王福晋瞧着前头亭子里烟纱缥缈之景,无意中说出口,可等她回过头瞧见太皇太后则一脸愠色。裕亲王福晋推她,轻声说:“哪壶不开提哪壶。”
众人正尴尬时,琴边端坐的岚琪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,十指纤纤已然拂过琴弦,悠扬琴声乘水而至,叮叮咚咚间似见高山流水似见树林青葱,鸟语花香在琴声间流转,太后讶异道:“德嫔竟有如此悟性,她才学了多久?”
太皇太后刚才被恭亲王福晋勾起的不悦散了,静静聆听琴声,她在此之上虽无造诣,但玄烨幼年时爱琴,看着他学过几年,听了不少琴声,再或许因有了年纪,更能听出弦外之音。岚琪端坐那一侧,看似娴静优雅,声声慢慢里,却似倾诉心头酸涩,让她老人家听着,都不免跟着心酸。
一曲终了,众人击掌赞叹,太后邀岚琪再弹一曲,岚琪欢喜又得意,再次拨动琴弦,更加专注凝神,不经意间便将心事付诸瑶琴。外头玄烨进了园子,一步步听着,待入目湖中亭佳人抚琴时,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。
有人静悄悄来传话,苏麻喇嬷嬷远远瞧见,便附耳在太皇太后身边说:“万岁爷到了。”
太皇太后面上不动声色,只轻声说:“来得是时候,咱们听完这一曲,就散了,让他站在那里也好好听听,听听被他忘记在这里的人,心里有多难受。”
而岚琪浑然不觉皇帝驾到,自以为心无旁骛凝神静气的一曲,却不知不觉倾尽所有心事思念,待摁住琴弦收下最后一声,那边太后、福晋的掌声又将她拉回现实,起身上前欠身,遥遥听见太后说:“等回宫时,也让皇上听一听,咱们德嫔可不止读书写字要考状元,学琴也是一等一的悟性。”
岚琪面上承欢,心里却有她的无奈,又见太皇太后起身,众人也拥簇着要走,那边有个宫女过来说:“风大了,苏麻喇嬷嬷请太皇太后回去了,让您也早些回去歇着,还咳嗽呢,别再吹着风。”
岚琪应下,待一众人都走远,刚刚还欢声笑语的热闹顿时消失,她心里头一沉,回眸见桌上的琴,也不是什么稀世罕有的好琴,不过是自己想弹,太皇太后让琴师寻来一把好的给她。
环春已经瞧见远处圣驾,只是离得有些远,又有树木掩映,不瞧仔细看不见,她答应太皇太后不说,便也不敢提,劝主子回去避避风。岚琪却说:“你让小太监去找两块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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