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的气味。
玛莎阿姨擅长烹饪,尤其在馅饼方面,她会做水果馅饼,奶酪馅饼,牛肉馅饼,刚烤出炉的馅饼热腾腾,需要用厚厚的手套才能端住。
亚纱最爱吃的是牛肉馅饼。
放一点点辣椒,恰到好处的烘烤时间,烤熟的牛肉连着筋,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,味蕾上肉和佐料的香气,所有人都爱牛肉馅饼,但没有人爱牛。
那时候她也会闻到血的气味。
为了她最爱的牛肉馅饼,牛被五花大绑,放血,解剖,血淋淋,腥臭。
人都喜欢好的事物,而不是坏的。
在今天以前,亚纱可以肯定,塔兰对她而言是坏的东西。
塔兰能带来的只有毁灭。
可塔兰也有一颗在跳动的心脏,频率高速,滚烫炙热,流出的血与牲畜没有区别,鲜红,亚纱原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吃下这块牛肉馅饼,但塔兰太蠢了。
她摸到袖管里的匕首,现在是大好时机,塔兰重伤,只要她下手快点,用力些,她就可以替沙沙村的村民们报仇了。
“亚纱。”塔兰突然叫她,她摸到匕首上的宝石了。
“对不起,我差点让死亡把你夺走了。”
……
太蠢了,这条蠢龙!
怎么会有人相信被他屠戮完亲人好友的人还会真心和他做朋友呢?
亚纱完全忍受不了,她拼命抓紧塔兰,手指深深陷进那些裸露的伤口,塔兰对痛觉的感知很迟钝,有一口气压在她的胸膛,使她想要大喊大叫,她很想说,这和你有什么关系!
你只是一条,该死的,丑陋的龙!
尽管用你的高高在上,用你的轻蔑不屑,用你的残酷冷血,告诉我,你是坏的东西。
不然她会犹豫。
一种比死亡更深邃幽暗的恐惧缠住了她,她感到呼吸不能自主,她怎么可以对一只肆意杀人的恶龙产生怜悯?
不能再拖延,不能再犹豫。恐惧驱使着她握紧匕首,狠狠刺进塔兰的胸膛。这把作为装饰品的匕首,威力并不大,全赖塔兰的虚弱,割开血肉组织,鲜血喷溅而出。
塔兰呆了两秒,真的问出了那个愚蠢的问题。
“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?”
亚纱想笑,她尝到血的味道,反胃,恶心,她喜欢牛肉馅饼,但不喜欢牛。塔兰是坏的,她只喜欢好的东西。
塔兰的血在她脸上迸发开,滚烫,灼热。她拔出刀刃,再次刺入,越来越多的鲜血将她淹没,塔兰抓住她的手,亚纱以为他会扭断她的手或者制止一下她的行为。
他踮起脚尖,双手在亚纱腰后交迭收拢。
这是一个拥抱。
他们身上全是血,有亚纱的,也有塔兰的,亚纱甚至能听见水滴滴落的声音,塔兰问,“你冷吗?”
他抓住亚纱的手背上隐隐覆盖鳞片,动作轻柔坚定。前几天他还总是扯痛亚纱的头发,现在已经学会了如果正确对待人类。
他引导着亚纱的手指,一点点触及胸口的伤口,边缘溃烂的血肉,他引领她,深入,摸索,开辟滚烫的身体,亚纱的手指摸到骨头,筋肉,紧接着着是滚烫的,跳动的心脏。
“这里很暖和。”
亚纱在那双猩红的眼瞳里看到呆滞的自己,她才明白塔兰为什么这么问她。
她在发抖。
每一根头发,每一颗牙齿,镶嵌在主人的身体上多么无用的存在,此刻齐刷刷地战栗,她触碰到塔兰的心脏,却在一瞬间失去了复仇的快感。
这是她第一次杀人。
她可以为自己找到理由。
这是为了复仇,为了偿还塔兰带给沙沙村村民的痛苦,伤害别人是坏的事情,但她可以给自己找到接受的理由,她以为她已经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了。
直到此刻她才发现,这些理由都是苍白的。
她可以发狂把塔兰刺成筛子,但她做不到杀人,手掌下的温度是滚烫的,跳动的生命让她畏缩,她忍受不了塔兰如孩子一样茫然无措的目光,这让她隐隐感到负罪。
她不畏惧龙尖锐的牙齿,也不害怕龙毁天灭地的魔法,但她恐惧塔兰信赖的目光,和滚烫的心脏。
她可以和教会派来的神官作对,不给塔塔利亦丝毫面子,但她总是很无措面对约书亚的眼泪,所以她总是选择逃避,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匣子里,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,什么也不去想。
亚纱只是觉得爱会刺伤她。
就像含在喉里的鱼刺,不上不下,存在着,疼痛着,让人歇斯底里,狂乱愚蠢。
她抽回手,狠狠给塔兰两个巴掌。
蔚蓝色的眼睛仇恨地,痛苦地凝视着他,“你这条蠢龙……你这条蠢龙!”
她歇斯底里地大吼着,“你懂什么,你什么也不懂!你可以把抢走你的东西的人撕碎咬烂,但我呢?我们呢?你明不明白我跟你说的话全是假的!我根本不喜欢你,也不崇拜你,想要和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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