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只能躺着,还插了尿管,时野挺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那副模样。之后在护工的帮助下刷牙洗脸把自己大概收拾干净,可以见她了,又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。
只是一停下来就想到她死死拖住王俊东的模样,想到她哭着朝自己爬过来的画面,想到她焦急的安慰和满脸的泪,然后胸口就涨涨的疼,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。但之后难免又会想到他让她走时她的反应。
她会不会以为他只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在一起,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?
其实并不难解释。时承义的行事风格习无争已经有所了解,对自己亲儿子都那样,面对和自己前妻一同殒命的男人的女儿,如果再让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还有关联时,他有多大可能不会把时野已经承受多年的迁怒扩大到她身上?
时野相信以习无争的聪明他都不用说得这么明白,只要稍稍提示,她就都会懂。
但……他就是有些怵,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,不想把这件事挑明。
好像一旦挑明,那段他们心知肚明但尽量不去提及的过去会不容置疑地浮出水面,会压过他们,会横亘在他们之间逼他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。不想让人知道和不敢、不能甚至不该让人知道是不同的两件事。他要解释,便要承认自己的不敢,便是亲口对她说明他们之间的不能和不该。那接下来怎么办?
他不想她难过,害怕她生气,但更怕这样。
病房的窗外长着一颗银杏树,还未完全变黄的叶子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垂着,不时随着微风轻轻摇晃。
如果没出这档子事,他应该已经和那位房东签了合同,抓紧一点也许已经搬了进去,在铺满阳光的小卧室里把习无争压在床上亲她,脱她的衣服,在两个人一起铺好的床上把她干得娇喘连连、眼睛红红。
时野收回视线,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。
习无争很少发朋友圈。裴茵茵来医院看他时他几次想通过她问一句,到底没有开口。
传到网上的照片被打了马赛克,看不到哭着半跪在他身前的女孩的脸。但如果是熟悉的人,被提醒很可能会联想到,时野不敢冒险。
他点开那个疑似长辈风格的头像,返回,再点开,再返回。反复几次后,他抿了抿唇,打开通话记录,滑到那个小狗头像的联系人。
刚要按下去,上方弹出一条消息提醒。
时野点进去,呼吸都紧了一下。
习无争:你怎么样了?
看到来电通知上丑丑的小狗表情,习无争顿了一下才接起电话。
电话被接通,话筒两端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。
时野暗暗吸了口气,轻声叫她:“习无争。”
“嗯。”
声音轻轻的,软软的,隔着无数条街道,隔着话筒两端和看不见的声音信号传输的全部路程,他仿佛能看到她唇齿微动的模样,感受到她柔软香甜的吐息。
时野忽然笑了,他歪过头,手机紧紧贴住耳朵,左手放在自己跳得有些失了序的胸口上:“习无争,来看看我吧,求你了,再不来我要生气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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