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走廊长得没有尽头,厚重的地毯吞噬了所有的脚步声。魏锋向父亲的房间走去时,心中已有了预感。
门推开,仍是同一间酒店、同一张沙发。只是这一次,徐安不在。茶几上的茶盏升起白气,雾气里父亲的神情更冷。魏骁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魏锋在另一侧坐下。父亲端起茶盏,轻吹了一口气,才慢条斯理地开口:“我听骁儿说,他去你公司一周了,一直闲着?”
魏锋轻嗤一声:“不干活白拿钱,不挺好吗?”
魏骁闻言放下手机,笑容散漫:“哥,我好歹也是个正经ba。我们兄弟联手,把盘子做大不好吗?”
他微微眯眼,语气仍带着笑,却有一丝狡黠从眼底闪过:“还是说,你怕我进来分你一杯羹?”
魏锋没应声,茶雾在他眼前袅袅上升,模糊了眼底的冷意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外人在场,这次的会面父亲显得格外急躁。他看着这一幕,嘴角微微一扯,露出一抹不屑:“你这幅样子,我看着就烦。骨子里的那点小气和算计,跟你妈一个样。”
听到这话,魏锋低低笑出声,笑声里满是讥讽:“那您希望我像谁?像您一样,抛家弃子,去傍富婆?”
“魏锋!”父亲的怒吼爆裂而起。
他猛地抓起茶盏,一把将瓷盏连同滚烫的热茶砸向魏锋脸上。
“你以为你是谁?你也敢拿我开玩笑?”
瓷片碎裂声、液体溅落声、以及微弱的倒吸气声几乎同时响起。
滚烫的茶水泼在魏锋脸上,烫得皮肤立刻泛起大片的红痕。瓷盏砸上去,钝痛从颧骨炸开。灼热和疼痛让他眼前一黑,几乎失去平衡。
茶叶粘在脸颊上,茶水顺着下颌流进衬衫领口。他一动不动,连呼吸都克制着,任由水珠从湿漉漉的发梢滴落。
魏骁“噗”地笑出声,甚至带着几分兴奋,像是在欣赏一场熟悉的家庭戏码:“哥,还是你有种。”
父亲的怒火被彻底点燃。他咆哮着指着魏锋的烫伤:“我真是白养你这个东西!从小到大,你吃的穿的,哪一样不是我给的?现在挣了几个臭钱,就敢跟我顶嘴?”
他的声音一寸寸拔高:“你凭什么?就凭你那个整天哭穷的妈?她没本事,你老婆也帮不了你。你今天能站在这里,全靠我!要是我哪天收回钱,你连条狗都不如!”
魏锋静静地听着,像是在旁观一场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辱骂。他眼底的,不是愤怒,而是深入骨髓的厌倦。
这场面,他太熟悉了,每一个字、每一句侮辱,都是他生命中重演无数次的噩梦。那张面孔在他眼里,早已不是父亲,而是一个陈旧的象征——金钱、权力、以及他二十多年噩梦的源头。
父亲见他不语,语气愈发锋利:“赚了点钱就忘了本?要不是魏家,你能有今天?”
“魏家?”魏锋嘲讽地笑了笑,“您别忘了,您是靠魏骁的妈起家的,不是靠的魏家。”
他语气平静,却字字如刀:“您想报答魏骁的妈,就拿您自己的产业去给魏骁折腾。别抢我的公司去借花献佛。我不欠你们什么。”
父亲的脸色猛地一沉,被戳中痛处的他几乎暴跳如雷:“闭嘴!我最后说一遍。要么你让魏骁进公司,要么我们马上撤资!”
“我们”这两个字像一块冰坠在魏锋心口。他的胸膛微微起伏,像在压抑一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和哀伤。
“我们?”他轻声重复,像在确认,也像在告别。
半晌,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,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:“撤吧。”
父亲愣住,难以置信地瞪着他:“你再说一遍?”
“撤资。”魏锋抬起头,与他对视,一字一顿道,“从此以后,我的公司和你们没有关系。”他刻意把“你们”咬得极重。
魏骁的笑意终于收敛,眉头皱了起来:“哥,你不要意气用事。”
“意气用事?”他转过头,眼神深沉,像夜色里的灯:“从七岁起,我就没资格意气。我一直活在你们的眼色里。我以为只要我主动跪下去,那就是我的选择。可我现在明白了,忍让只会让你们更傲慢。哪怕供我上学是你们的义务,投资我只是看中回报,你们还是要逼着我感恩戴德。”
父亲冷哼一声:“哼,你真以为现在翅膀硬了,有资本跟我赌?别到时候又像条狗一样求我。”
魏锋垂下眼,语气平淡:“我不赌,我只是厌倦了。”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如刀:“厌倦了被当成狗。”
魏骁看着他,神色复杂:“哥,你真不怕?”
“怕。”魏锋笑了,像是笑给自己看,“我只怕有一天,变得跟你们一样。”
他说完,转身离开。
门在身后合上,发出一声闷响,像是切断了他与那个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。
魏锋站在门后,深吸了一口气。
他想到了七岁的自己。那个小男孩站在父亲新家门口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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