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舒点点头,目光落在他肩头的薄雪上:“快进屋来暖暖,外面冷得很。”
李玄鹤走进屋中,在门口处脱下披风,将寒气留在外间,而后走进暖房里,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,递到荀舒面前的矮桌上:“回来时路过街市,正好瞧见店家在炸泡泡油糕。想起你许久未吃,便买了一个带回来,给你尝尝味道。还热乎着呢,你快尝尝。”
从大理寺回公主府,哪里会经过卖这些小食的街市?就算有,这样冷的下雪天,又怎会有店家在街上炸油糕呢?
荀舒不说破,拆开油纸,将油糕撕成两块,她取了一块,将剩下的推到李玄鹤面前:“我刚吃过点心,用不了这么多。你陪我一起吃。”
李玄鹤净了手,坐到矮桌另一侧的暖炕上,拿起半块油糕时才发觉,油纸包虽一直放在怀中捂着,油糕还是有些凉了。他惋惜道:“还是刚出锅时最好吃,虽然有些烫,可是分外的香。等天暖和些,我带你去市集上吃……唔,去潮州的市集吃可好?就是咱们以前收摊时,经常去吃的那家店。”
李玄鹤小心翼翼试探,一眨不眨盯着荀舒的脸,生怕错过她表情细微的变化。
荀舒动作顿住。
收摊时经常吃的油糕……
明明是几个月前的事
,如今想起,却恍若隔年。那时日子虽然清贫,如今想来,却是难得的快乐时光。荀舒缓过神来,小小咬了一口手中软塌的泡泡油糕,摇了摇头:“不用啦,京城的点心比潮州的更好吃。等天暖和些,你再带去我去逛逛集市可好?”
李玄鹤愣住,眼中似有不敢置信,半晌都没说话。
凉了的油糕不怎么好吃,荀舒还是坚持塞入口中,艰难咽下后,轻声道:“三哥,我有一事要与你商议。”
荀舒的表情格外认真,让李玄鹤心中一惊,刚刚的那丁点喜悦顷刻间散尽,换上无措和不安。
“阿舒,你先别说,能让我先说吗?”
荀舒一顿,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种小事上争先后,但还是依了他的意思:“好,那你先说。”
李玄鹤捏着未吃完的油糕,局促道:“阿舒,那日在房顶上的事,你可还记得?你那时说的话可还算数?”
荀舒怎么能忘。
平阳侯府的屋顶上,夕阳正好,她曾和面前的少年私定过终身。她这辈子也只和这一个郎君私定过终身。那时她想着,等找到姜叔以后,定要将此事告诉他。他算是她的亲人,半个父亲,她的亲事理应经由姜叔同意,只是没想到……
世事难料,天意难违。再厉害的卜卦之人也算不出瞬息万变的因果,怕是只有神仙能做到吧?荀舒的思绪陷进里面,半晌都抽不出来。
李玄鹤眼睁睁看着对面之人的神色愈发低落,更加惴惴不安,忙道:“阿舒,我心似那日那时,未有过丝毫的改变。我是真的想与你永远呆在一起。我知道很多事我思虑的太少,让你为难伤心了。可你昏迷的这几个月,我都想明白了。你想要个小院子,想有永远不会抛弃你、离开你的亲人,这些我都会尽力做到!
“你若愿意留在京城,想要开一家棺材铺,我定为你招揽生意;你若想回潮州,我随你一道回去;你若想出去走走瞧瞧,我也同你一道,游历大好河山,找到喜欢的地方住下。你想住小院子,我为你布置最精致温馨的小院子;你想住大宅子,我便购置良田仆役。阿舒,往后你想要什么,有什么不开心,都可以直接和我说。若有什么为难之处,我们一起商量着来。你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?”
荀舒听着听着,便忍不住笑起来。笑着笑着,眼眶却湿了:“若商量不好呢?”
“那便以你说的为准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我全听你的。”
“那你在大理寺的活儿可怎么办?你可是大理寺的少卿,怎么能陪我去潮州呢?”
李玄鹤解释道:“我幼时受师父秦渊的影响,喜欢探破迷案追寻真相,想要为普通百姓做事,为亡者洗冤。后来师父成了大理寺的官员,我也以进入大理寺为追求的目标。可自从我一年前离开京城去到潮州,经历了赵县令和赵夫人的案子,后来又碰到宁远村神宫的案子,我发觉并非只有大理寺,能让我做想做的事。甚至在每个州每个县,都有冤屈等着我去伸张。
“等开年开春,咱们一道回潮州。我可以去潮州县衙,继续做我想做的事……最重要的是,潮州有阿舒,阿舒是如今的我、往后的我最想要留住的。大理寺虽好,但阿舒更重要。鱼与熊掌若定不可兼得,必须在其中做选择的话,我会选择与阿舒呆在一处。
“阿舒,你放心,无论以后要做什么选择,只要你在选项里,我一定会选你。你是我往后人生的唯一选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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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的话语炙热而真诚,像是要将心剖开给她看。荀舒静静望着他,漂泊不定的魂魄在这刻缓缓降落,似乎找回了再相信一次的勇气。
他明明还是初相识时的模样,可又隐隐有了些不同,眉眼间似多了分卑微,看着她的眸子中真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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