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兵器可成一派,乐器也是同理。在江湖之中,有一处专司古琴的门派名为“云深琴阁”。
十六岁的元衍,是琴阁那届弟子中最扎眼的一个。家世好,模样俊,天赋高,性格更是张扬跳脱,是师长们又爱又头疼的存在。
可最近几天,这位天之骄子却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,蔫儿了。
原因无他,琴阁大考近在眼前,要求弟子们至少准备一首自己创作的曲目。元衍的基本功扎实得没话说,名曲弹得滚瓜烂熟,偏偏在这卡了壳。脑子里乱糟糟的,一段像样的音律都抓不住。
这天夜里,他索性翻上屋顶,又一次对着空白的谱纸发呆,头上是月明星稀,山里的夜景美得像幅画。
“啊啊啊!烦死了!”他抓了抓头发,泄愤似的将纸笔一扔,在屋顶摆成了一个大字。
夜风吹过,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润气息。也就在这一刻,一阵极轻极缓的琴音,乘着风,若有似无地飘进了他的耳朵。
那琴音很奇特,像山间悄悄融化的雪水,清凌凌地淌过心尖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。
元衍瞬间屏住了呼吸,下意识侧耳倾听。声音好像是从后山琴池方向传来的。阁规明令,弟子夜间不得前往后山,尤其是靠近琴池的那片区域。
若是平时,元衍可能还会掂量一下。但此刻,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琴音吸引,那点儿规矩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去他的阁规!
他心一横,利落地翻下屋顶,借着树木阴影的掩护,熟门熟路地朝后山摸去。
越靠近琴池,琴音越发明晰。月光下的洗剑池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,池水映着月色,泛着碎银般的光泽。池边一块光滑的巨石上,背对着他,坐着一个人。
那人一身素白衣衫,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。身形清瘦,脊背挺得笔直,微低着头,专注地抚弄着膝上的琴,流畅而优美的旋律,正从他指尖流淌出来。
元衍躲在一棵树后,看得有些发愣。他从未在阁中见过这个人。看身形和年纪似乎与他相仿。
他听得入了神,那人的琴技极高,每一个音都仿佛敲在他的心坎上。他连日来的焦躁,竟在这琴音中奇异地被抚平了。
一曲终了,余音袅袅。
元衍心中一动,他想绕去前面,看那人的模样,脚下却不小心踩听到了一块碎石,那碎石滚动,好巧不巧落进了池水中。
“咚——”
在寂静的夜里,这声音格外清晰。
偷窥可不是君子所为,元衍被抓个正着,整个人尴尬地僵在了原地。
抚琴之人动作一顿,他像是被这动静吓到了,抱起琴便跑。
“诶,你等等!”元衍见人要跑,顾不得什么,忙大步追去,抓住那人的手腕。
眼前人匆匆回头,月光毫无保留地照亮了他的脸。那是一张极其清俊的面容,肤色白皙,眉眼如画,鼻梁挺秀,唇色偏淡,整个人像是用上好的玉石精心雕琢而成,带着一种疏离的温润。
他的目光很清澈,看向元衍时虽有些惊慌,但水汪汪的像一潭暖池,看得人心里发软。
元衍一下愣住了,他呆呆地望着眼前人,觉得头皮一阵发麻。
他还是挠了挠头,试图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,道:“那个……我、我是被你的琴声引过来的!”
白衣少年挣扎了两下没挣开,他左右看了看,怕还有其他人前来,急得像是要哭了。
元衍连忙放开他:“你别急,我没有恶意,这里没有其他人,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。”
为了让白衣少年放心,元衍向后退了几步:“就几句,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琴音。”
白衣少年身形一顿,看了他片刻,没再逃跑,却依旧抱着琴不说话,只是微微偏了偏头,似乎在等他继续。
元衍被他看得更不自在,干脆走到池边,一屁股在石头上坐下:“我是内门弟子元衍,你呢?我怎么没见过你?你琴弹得如此好,也是内门的人吗?刚才那曲子叫什么名字?你自己作的?”
他一连串问题砸过去,像倒豆子一样。
白衣少年却始终沉默,就在元衍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,他才拾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——阿玉。
他只回答了名字,对其他问题避而不谈。
“阿玉?”元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确定阁中弟子名录里没这号人,心里更好奇了。但他看出对方似乎不愿多说,便识趣地没再追问,转而兴奋地谈论起刚才的曲子,“你最后那段是怎么弹的?”
一说起琴,元衍就忘了刚才的尴尬,眼睛发亮,手舞足蹈,十分自来熟的把自己的烦恼也一股脑倒了出来。
“……就是这样,脑子里一团乱麻。”元衍叹了口气,有些沮丧地拔了根脚边的草。
他说了许久,阿玉也只是静静听着,待元衍彻底停下后,才又在地上写道:“静,听风,看月。”
元衍愣住了,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论调。师长们总是教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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