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,沉稳清越,认真的近乎有些郑重。
“伯父、伯母。”
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。
良久,他爹才不太友好地哼了声,知道松清泉对陆逍不满已久,松茸见好就收,赶紧抢回手机,叽里呱啦一通,向上管理:“爸,今天什么日子您心里没数吗?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,你不好好陪我妈过节,反倒跑来盘问我?我对你很失望。你再看看我,多有眼力见儿,就绝对不会打扰你们过节,拜拜!”
一口气输出完,“啪”地掐断通话。
松茸舒了口气,摊回沙发,这东躲西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?纸迟早包不住火……不行,做戏得做全套!他点开朋友圈,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发过跟“陆逍”相关的动态了,难怪惹人怀疑,得赶紧定制一条仅爹妈可见的“恩爱”朋友圈。
松茸眨了下眼,目光凝向身侧,灵光乍现。
“小栎,江湖救急。”
他蹭过去。
“再假扮我男朋友一次,陪我拍几张照片糊弄下爸妈,放心,报酬照旧!”
他嗓音沙哑,软绵绵的。
身旁的声音落下来,没什么情绪。
“你父母没见过陆逍?”
“只见过照片,但没关系。”松茸胸有成竹,“你们俩身高体型都差不多,不熟的人根本分不出来,至于脸嘛,我会ps,小意思啦!”
他凑近了些,跪坐在沙发上,满怀希望地看去。
“老大,接单吗?”
电视里的人依旧念着台词。
身侧沉默几秒,然后落下一道声音,像冰面下的水流,比冷气还低几度。
“后人哀之而不鉴之。”
松茸眨了下眼。
谁家古风室友。
“听不懂。”他老实说。
裴栎拎起搁在一旁的双肩包,随意又利落地搭上宽阔的肩,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拒绝。
没看他,也没回答那个问题,径直起身,走向自己的房间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,房门落锁。
松茸看着那道消失在门后的挺拔背影,茫然地眨了下眼。
又离了吗?
怎么没人通知他?
眼前晃过一道焦糖色的身影,小尾巴翘得老高,松茸俯身,把溜达过来的小新捞进怀里,泄愤似地揉着它软乎乎的毛。
父债子偿。
他下巴搁在猫脑袋上,目光幽幽。
“你爹的心像石头。”
一个人呆在客厅也没什么意思,松茸就早早回了房间。
他摸出手机,把裴栎刚说的话敲进去。
——出自杜牧,《阿房宫赋》。
“如果后人哀悼他,却不把他作为镜子来吸取教训……”
“啊。”
晕字,已老实。
他顶着一头乱毛,胡乱抓了两把。
裴栎你可真有本事。
他读书那会儿要是有现在一半好学上进,说不定都考上双一流了。
松茸把自己往格纹床单上一摊,本想酝酿点该有的无辜茫然悲伤,结果一沾上床,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。
睡醒,摸过手机一看,还没到零点。
他迷迷瞪瞪套上拖鞋,头重脚轻地晃去厕所。
解决完生理问题,洗了手,还差点误食漱口水,刚迈出洗手间,就被小新叼到过道的玩具球绊了个趔趄,方向感彻底出走。
他低头捡起玩具球,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:得把这玩意儿还给那小祖宗。
在屋里转了一圈,扭头发现小新就趴在裴栎房间门口,尾巴尖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门缝。
或许是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。
松茸蹲在地上,听见门“哗”一下拉开,一仰头,正对上裴栎低垂下来的目光。
松茸弯起眼睛。
黑暗里,只有阳台透进来的月色,落在他湿软的眼眸里,漾着点不清醒的光。
小栎亦未寝。
“看。”他随手指了个方向,嗓子带着点睡哑的软糯,像是梦呓。
黑暗中落下道声音,低缓温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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