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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(2 / 2)

顿,发现原本背对着他的喻长风不知何时转过了身。

倒是没走出来,仅只自屏风后探出一只青筋隆起的冷白手背,凸起的指骨处色泽略艳,是浅淡的樱绯色,顺着指腹一路没入黄花梨木的顶端屏角里。

此时此刻,有光透过窗纸斜照进来,天师大人就这么一手搭着屏风顶角,一手捋起额前湿发,精致的眉眼完全显露,隐隐可见其中的诚朴困惑,

“发情期的烈马,通常都是如何抑制欲念的?”

……嗯?

元秋白怀疑自己听错了,“你,”

他一脸震惊地张大嘴巴,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”喻长风又将头转了回去,下巴轻轻一抬,言简意赅地使唤他,

“衣柜里,帮我拿件里衣。”

“……”

元秋白又‘啧’了一声,依言走到桌案旁的衣柜前,抽出件干净里衣随手一卷,朝着屏风的方向隔空扔过去,

“我可真是欠你的。”

扔完衣服他也没回去,顺势往桌案前一坐,悠哉拨弄起了喻长风搁在案头的那些亲笔画作。

天师大人惯来志趣寥寥,唯一称得上爱好的,约莫也就只有闲来无事时的涉笔作丹青,可惜他的画作同他这个人一样,始终都是黑的山白的雪,偶尔点缀上一轮旭阳,也都是没什么生气的浅橘色。

然而……

视线落在案头边缘那幅天师大人的最新画作上,元秋白诧异挑眉,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。

宽大宣纸上绘得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空寂山水,可这一次,一只轮廓模糊的飞鸟却翩翩煽动着碧色的翅膀,猝然跃动于重峦叠嶂之间。

水也同样不再只是恓恓的水,元秋白看着那虽有薄冰漂浮却仍潺潺流动的澄澈溪涧,一时竟仿佛瞧见了清冷依旧却隐蕴生机的勃勃早春。

画作的左下角标注着落笔的日子——禛圣十三年七月初八。

他将这历日默念几遍,下一瞬忽地福至心灵,脑中浑然一个激灵。

禛圣十三年七月初八,是祁冉冉说不和离,并且还要留宿天师府的日子!

画意即心意,元秋白当即呆若木鸡,恍惚意识到自己或许于机缘巧合之下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。

他确信这件‘不得了的事’便连喻长风本人都必定尚未察觉,否则以天师大人那克制内敛几近压抑人欲的性子,就算将寝屋尽数拆除再浑翻个面,自己也决然瞧不见这幅画。

他突然就有些纠结,毕竟自己今日前来,正是为了告知天师大人一件堪堪才探听到的纷乱秘辛。

还是与祁冉冉和褚承言有关的,不太清白的那种秘辛。

踌躇间喻长风已经换好衣衫走了出来,前襟系得板板正正,如墨黑发却未束起,一缕稍短的发丝还悄摸翘起了个微小的弧度,使得今日的天师大人怎么看都要比以往多出几分活人气。

“有事?”

“……”元秋白支支吾吾,“其实也没什么事……”

他见喻长风走到窗前,随意拣起根暗色发带,一手抻着顶端,另一手利落往发根处绕,无措之下便没话找话地道:

“这发式不错,束起来又快又简单,瞧着还不失礼,哈哈,下次有机会你教教我。”

喻长风连头都没回,“没话说就出去。”

元秋白:“……”

元堂兄遂唉声叹气地从喻长风房间里退出来,本打算改道去祁冉冉的屋子里再劝一劝她,那褚承言真没什么好,除了较之喻长风更会讲些漂亮话,余下那些权势地位,乃至身量样貌,哪一点能再比得过?

况且不爱讲话也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大毛病,正好祈冉冉嘴巴还毒,夫妻两个弥合互补,安安生生过日子得了。

他如此想着,下一刻就见用完早膳的祁冉冉与恕己人手一个大竹筐,兴致冲冲地跑过来打梨子。

公主殿下今日穿了件鹅黄绣暗金团圆纹的轻纱半臂,内搭浅藕色窄袖长衫,行走时红绿交叠的间色裙摆摇曳生姿,浑然一副花团锦簇的灿烂春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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