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泽居, 然而还未到院门口, 便见张绾已然撑不住,只骤然飞快走到芭蕉树后避及,沈安宁有些懵, 一时有些莫名,连连追上前查看,便见张绾转过脸来,脸上已是泪意连连。
而在沈安宁追过来的那一瞬间,只见张绾抱着她的肩膀将脸整个埋入了她的肩窝中,再也忍不住了似的,只哽咽出声道:“宁儿,世子此番回京,从北地带回了一女子,他要纳她为妾,我……我该怎么办?”
张绾瞬间泣不成声。
跟只猫儿似的,缩在沈安宁怀中,浑身簌簌发颤。
沈安宁见她如此,一时有些心慌意乱,院中人多口杂,她不敢将人带到人前,只忙将人拉到湖畔深处,细细探问安抚。
原来,世子廉城成婚两月后便远赴北疆参战,此战一战半年,终于在上月成功击退匈奴,震动满京。
听说廉世子亲手手刃匈奴将领,威名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大俞。
就连深居内宅的沈安宁也听闻了此事。
最近这半个月来,再没有哪件事比这件事更要热血沸腾了。
毕竟,朝廷打了胜杖,陛下犒赏三军,免除所有死罪,大赦天下,普天同庆。
而廉家名震满京,尤其是那位廉世子可谓一时风头无两。
就在几日前,沈安宁还听白桃叨唠,说听到府里有人嚼舌根,拿她同张绾比较,只道廉夫人如今一时风光无两,可将沈氏比下去了之类云云。
同是陛下御赐的两门亲,自然避免不了时时放在一块比较。
沈安宁未曾入心。
可是,谁能想到,风光无限的背后,竟还藏着这些诛心之事呢?
只是,若是寻常纳妾便也罢了,关键是廉世子带回来的这名女子身份非同寻常,原来她的兄长正是廉城副将,此次北伐战役中为救廉城中箭而亡,临死前,将孤母及幼妹托付给了廉城。
廉城自然不会坐视不管。
只是,这样于世子有恩的妾氏摆在府里,摆在张绾面前,叫她这个主母日后该如何自处。
而听到张绾一一苦涩道来。
联想到后世张绾悲惨的结局,沈安宁不由怒从心起——
……
话说,这日陆绥安与廉世子的马儿对向驶来,二人同时抵达陆家门前。
这廉世子廉城近来风头正盛,是陛下心中的大红人,所到之处,无不皆是恭维攀附之人。
陆廉两家走得并不近,加上廉家长年在外征战,而陆绥安又镇日埋在大理寺的伏案上,是以这二人并不曾打过任何交道。
不过同在一片天子脚下,长此以往的,自是见过的。
二人同时下马,陆绥安看到廉城的骤然出现虽有些意外,却并无任何恭维之姿,只秉持着主人的礼节,淡声招呼道:“廉世子远道而来,有失远迎。”
顿了顿,直接开门见山道:“廉世子今日登门,不知所为何来?”
陆绥安并无任何寒暄叙旧的意图。
廉城亦乐见其成,只淡声回道:“今日贱内来寻尊夫人叙旧,眼下时日不早,我来接回。”
廉城亦硬邦邦回着。
陆绥安便道:“请。”
说着,做了个手势,便率先跨入了侯府。
廉城背着手,紧随其后。
两人直来直往,说完,一路再无多话。
陆绥安将廉城安置在前院,派人去内院通报,结果来人禀告,不知夫人去了何处,亦不知廉夫人来过的动向。
陆绥安与廉城二人纷纷皱眉。
思索片刻,陆绥安亲自去寻,谁知刚寻到湖畔对岸那处废屋处时,陆绥安还没来及进去探查,便闻得一道愠怒的声音从屋内远远传了来,只声声冷笑道:“那便同他和离!”
陆绥安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。
一晃身,身侧便又多了一抹挺拔身姿。
那是沈氏的声音无疑!
沈氏一贯温婉小意,成亲这大半年来向来温柔细语,连个高音都从未曾显露过,哪怕从宫中回来那晚发作于人前,亦秉着良好的修养,这还是成婚这么长时间以来,陆绥安第一次听到她如此疾言厉色。
“那便同他和离!”
短短一句话,何其魄力,何其气概。
陆绥安从来不知她竟这般气势如虹,八面威风!
然而,“和离”二字,又何其冒失,何其刺耳,声声击打着他的耳膜。
廉城晚来一步,虽没有听到妻子张氏的声音,可廉家的马车就停放在陆家门外,结合到廉家近来是非,猛然听到这句话后,当即脸色一黑,顷刻间冷冷扫向一旁的陆绥安,只隐忍怒气,阴阳怪气道:“陆大人娶了位好生厉害的夫人!”
说罢,火冒三丈地就要往前去。
却被陆绥安挥出一臂,横挡在他面前——
廉城侧目看去,便见陆绥安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道:“多谢廉世子夸赞,陛下慧眼独具,陆某人自当感激涕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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