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小阴暗的石洞,塞下一人一鹿,必然是拥挤的。
雄鹿屈了屈前蹄,碰他的衣角。
谢泓衣道:“这轮雪过后,我会制造动乱,你原路回去,到了冰原上,把身上的雪都处理干净,不管你怎么做,跳到锅里都行。雪练有名为雪凝术的秘法,能通过飞雪,窥视人的行踪。知道吗?”
他默认这鹿听得懂,吩咐后,不再多说,而是默默记熟了峡谷地势和祭坛,还往城中传了一道音,向阊阖交代守城的种种事宜,最后,问了一句单烽。
阊阖道:“单巡卫长已经……已经追出城了!”
不久之前。
单烽大步走出灵宫,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。
他找不到谢泓衣的身影,却看到了楼飞光,呆呆地,仿佛见了活鬼。
楼飞光结巴了:“谢……谢谢……他……他……我师父……”
单烽道:“他知道后怕了?”
楼飞光好不容易把话憋出来:“他骑着鹿跑了!”
单烽皱了一下眉,道:“你师父呢?”
楼飞光闷声道:“变成鹿了。”
“哦,”单烽道,奔出十余步,忽而猛地顿住了步子,整个人在地上一个急转,“你说什么?!”
楼飞光道:“单前辈,你,你别急……师父他不会随便给人骑的,单前辈!”
说话的细节,虽不足以转述。可单烽冲出城门时恐怖的表情,被阊阖如实传达了。
谢泓衣恼怒这家伙一意孤行。外头都是雪练,单烽怒气上头,必然会被绊住,足够他做完眼前的事情。
他又观望了片刻,雪势太凶了,阴气一阵阵往石窟里渗,身上的衣裳都被奇寒洇湿了,紧紧抱着每一寸皮肤。
那头雄鹿和他隔了半步距离,很安稳地卧在石壁边,入定了似的,前蹄却反折在胸腹下,包扎好的伤口,居然又渗了一小块红色。
这血……
一定是方才踢蛇时,遭了报应。
谢泓衣心道麻烦,衣袖一垂,将那只微微发抖的前蹄卷住,拨开布一看。
是冰刺,倒钩不多,却迟迟没有融化,反而在寒气催化下,向肉里钻。怪不得伤口会再次裂开。
雄鹿睁大了眼睛,双耳一扑簌。
“竟然不是蛇牙。“谢泓衣奚落道,用簪子拨开绒毛,挑出冰刺,又用影子远远地毁去了。
伤口还在渗血,谢泓衣有空处理得更细致些,将衣带撕成两半,在鹿腿上缠了几圈,双手同时用力一勒——雄鹿用幽深的目光看着这一幕,忽而眨了一下眼。
嘶拉。
下一个瞬间,那衣带就被挣断了,飘落在地上。
眼前光线陡然变化,有庞然阴影当头洒落,谢泓衣反应极快,早已身形一侧——却见那鹿不知何时将身一昂,上半身化作身披黑色道袍的男子,冷肃简淡,下身却还是不伦不类的鹿躯,背负火狱紫薇,向他低下头来。
“是你?”
谢泓衣有一刹那的茫然,却立刻反应过来。
怪不得处处违和古怪!
方才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,简直……他忍不住一手抵在额侧,又惊又怒。
火灵根当真是世上最虚伪,最爱矫饰的东西!
怪这家伙不走运,恰恰送上门来!
谢泓衣态度大变,身边的影子,如风中火烛一般,剧烈舒张起来,狭小石窟中,杀意伏窜。
燕烬亭瞥了一眼地上的衣带,皱眉道:“是你?”
谢泓衣逼视着他,瞳孔中一泓寒亮的秋水,却映出森然弄影的恶意:“他不在,你就敢认了?”
燕烬亭道:“那一把火,没有烧死你。”
话音未落,谢泓衣丹鼎处便流窜过阵阵痛楚。
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,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,是怎么掐着他的脖子,一把撞向铁链深处的。
喉咙上即便窒息也挣不开的手,肋骨断裂的剧痛,永远也洗雪不尽的耻辱……
居然还敢戏弄他?
与此同时,燕烬亭将头一低,火狱紫薇的棘枝远高过发顶,便如森然鹿角一般,划出极其锋锐简洁的剑芒,将他顶叉在石墙上,其中一股,直直抵住脖颈命脉——
“你到底要对单烽做什么?”
谢泓衣道:“蛇鼠一窝,找死!”
数十缕蛇一般的黑影直冲燕烬亭而去。
后者瞳孔一缩,似有冰冷滑腻的质感,让他想起多年前的那段往事。
孝期破戒,真火全失,黑色道袍几乎成了破布条子,长满了汁水淋漓的蛇莓……手背上的骨节终于冲破了那点儿平静克制,锋直地隆起,有一点儿汗沿着沟壑淌下。
啪嗒。
滚烫的汗还没跌在地上,外头的雪帘便传来微微的躁动。雪鬼的影子在地表浮现。
谢泓衣冷笑,屈指一弹,将那滴汗隐去了。
“火灵根的东西,可真能招蝇虫啊。我把你千刀万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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